烟雨浓（十九）
阿茴听得这些人言，转朝齐五笑道：“消息传得可真快！”
“咱们都走到此此间了，你还以为信鸽飞不到？”
阿茴得逞似的轻笑，“齐老大爷，说你傻你是真傻，除了满肚子吱吱呼呼啥也不知道。”
齐五步确是又傻了，皱眉而不得解，自己说错什么了么？
未及二人做什么反应，外头久嘈杂起来，先头聚拢讨论的人纷纷四散，齐、茴站来拉住一个刚从外头跑回来的询问，那枝黄短衫的却伸手要钱！齐五步与他好一顿周旋无果，阿茴一去反手将他扣住，才终得了消息。说是为抵御彭军，将关闭城门数日，还要抓壮丁，该逃命的赶紧逃命。
齐五步听了自然一颗心两颗急，拉起阿茴三步并两赶出城门。在城外头好远，人烟不见的地界儿才停下来。
“而今，该不会有什么风险了吧？”
“这谁说得准，实在战事吃紧了，刚会走路说话的小孩子都能被拉去充数送死，这才几远啊，还早着呢！要不然，你就快点到京城去赶场……哎呀！钱都没了还干什么场啊！”
“胡说，我荷包里还有银子的！”齐五步此时可笑嘻嘻。
“哦？你打开看看。”阿茴挑眉昂首。
“这，这怎的……”齐五步打开荷包，里头果然空空如也。他皱紧眉头，看向阿茴。
“哼，刚刚一股脑往外面挤的人那么多，拿枪的官兵都给冲散了，你以为老乞丐帮人会少了吗？”言罢，阿茴学着些个富贵人家抖抖衣裳，向前走着，须臾，转身笑言，“我可是听了大爷您的劝，全没还手的。走吧，跟着我一起去要饭，保准给您送到京城！”
齐五步愣在原地，回想先前。
他拉着阿茴冲至大城门口，自已围得水泄不通。有拿刀枪棍棒的挥舞的，有骂骂咧咧向守卫扔鸡蛋菜叶的，还有些手无寸铁，和在人群里头挤在武器中间偷溜出去。齐茴显然属于第三种。使大刀的官兵们砍死了不少冲在前面的短衫客，而后头的人正踩着他们的血过去。也总有一些人，同他们跑来的亲人好友皆倒在地下，他们亦跪下去哭天抢地，最终被人们也推倒在地上，踩着过去，或死或活，也无人注意到。他便拉着阿茴，确切的说，真到了时，是阿茴带着他，从其间穿梭而过。他未有一丝注意到周围人事，只晓得浑身绷紧，生怕有刀飞来。
阿茴闭口无奈发出气声，“你刚挤过城门时，有七八岁的小孩儿，你应该见着了。”
见齐五做状思索，半天无言，“那些小孩儿才不管什么打不打仗，壮不壮丁的，只要是管口饭吃，再说你也知道，那彭邺的声誉是很高的，对俘虏也是顶好的，到时候还不是随便一打，投向彭邺，好吃好喝待着。你以为他们还会像这些穿鞋的人生怕被拉去打仗？”
齐五步骤紧眉头。只能说呆子的满腹经纶的的确确该是派不上用场。
阿茴懒得等他反应，抓着他想继续走，谁知正抓住了他的手。齐五步其人自小到大便是被母亲养在“闺中”，说什么“美色误国”，向来是除却亲人外的女子只可远观，这些日子出行，虽接触了许多，但毕竟泛泛。他不免是惊得一震。而阿茴拉着那手，本来也感到些不对劲，齐五一抖她更是愣在原地，不知所措。四目相对，齐五步迅速红了耳根。阿茴觉得自己似乎置身火炉，浑身不对劲，不对劲极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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