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雨浓（十八））
消极怠工 我的作风
“温壶酒，”齐五步低着头，耷拉眼皮，好半天又略略说道：“再要盘……茴…香豆。”
“得嘞！”
恍惚着齐五忽见眼前那十一二岁的小孩半天没落笔一个字，小孩似乎被他有些幽怨的眼光看得发慌，便颤颤道：“先生，这个茴字，该怎的写呐？”
茴之一字，韵本就长，小孩子又难念明白，便拖得更长，好叫齐五一愣。
“这字……”说着，便在柜上写画着。
“温两壶酒，要一盘茴香豆。”
“出去出去！逃难的怎都逃到咱们这儿来了？别碍了我做生意！”
“哎～老板大方些，我虽然今天开不起账，可我那个……有个表哥哥在这儿呢，就住那边那个什么杜鹃客栈头，你会子找他要去，叫他给你好了。”显然已带了两分醉意。
齐五步一听见这声音便乐了。转过去道：“还以为你不到两月就要走了，没成想，竟依旧打着我的钱袋儿四处招摇。”
阿茴听罢瞪他一眼：“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，我就是因为没吃够俩月，怎么了，这记着你的账上，没有错吧？”
齐五亦不和她斗气，笑眼咪咪只坐她边上，“你是不是，昨晚上省身了？”
“嗯？”
“我不是同你讲过‘吾日三省吾身，为人谋而不忠乎，与朋友交而不信乎，传不习乎。’这便是，与朋友交而不信了，索性又回来了？”
谁道这丫头，肚里墨水没几滴，脑子到不混沌，悠哉哉道来：“一个，我可没往回走，这个要说明白，我只是往你那儿记账而已。二个，你是我什么朋友？”
这下齐五步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。因时候尚早，酒馆并无其他客人，且除了留这儿守夜的两个一老一少，连其他小二掌柜也没有。店铺子陷入了夜深般的寂静。
那孩子怕是难受得不行，扯起嗓子道：“您二位要的都好了！”忙拿着酒碗豆盘朝桌上一垛，又跑回柜台里去。
日慢慢爬着，小城渐渐醒过来，那些穿着长衣短袍的都进来喝酒，有些站着，有些坐着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？”其中一个着春蓝色裾袍的人登时被一伙人围住，他便摇起一把描摹着山水的折扇，侃侃而述，“那边起义的彭邺彭将军，先是攻下敬川，打通要塞，然后经渠城又得了徐都，而今更长驱直入，已到了顺安府，若集远再守不住……”
“等等，经过渠城？这么说，我的汀玥姑娘……”
“瞧你那出息样儿，”说着收起折扇敲打那人脑袋，“我还没讲呢，前两月人申四狗说这听月阁大花魁和彭邺熟识你们还不信，这不就听人说，她已带着丫鬟住进了渠城的将军府。”
“亏的申四狗不在，那时还不就你说不信，闹得最厉害。他要在这儿，可得笑死你！”旁的一个稍老的身上是深竹月的圆领衫，花白胡子堆在脸上，还几分雄浑的声音从他白色的浓须里头钻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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